下午,满足地睡了一个觉。明明做梦了,和真的发生过一样,醒来时,却一点都记不得。洗完头,风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从窗户进来,吹动了百叶窗,摇摆不停的百叶窗又“哐当,哐当”撞动了铝合金窗框。
外面风大,我想让风把头发自然吹干,刚好看书的时间也到了,于是我拿了一把折叠椅和一本书、一支铅笔,来到楼下选了一处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一棵高大茂密的栾树下。打开折叠椅,翻开《大地上的家乡》。自从鲤鱼山听完虫鸣回来,我已连续好几天没看书了,脖子很累,眼睛很累,唯有心是松的。这些天的时间几乎是在看手机刷视频中度过。
《大地上的家乡》第一遍读完后总觉得不过瘾,像一份美食,时刻诱惑着我,于是趁假期有时间,就赶紧再读第二遍。我真的很喜欢读刘亮程老师的散文,在他的笔下,大地上的任何生命都值得被尊重,鸡、鸭、鹅、狗、猫、老鼠、蚂蚁……它们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生老病死,和人没有关系。
故乡是每个人童年的梦,我的故乡有我的梦。顶着烈日摘茉莉,连续五小时的劳动后,吃上父亲卖完茉莉后买回来的西瓜、梨瓜;排着长队接泉水,经历难熬的等待,接完泉水,回来的路上,被石子绊倒,水壶摔破,吓得哇哇大哭。
风一直在吹,我的头发很快就干了。有风的日子,夏天的下午也不热。树叶“哗啦啦”响个不停,蝉也一直在叫。栾树枝头,早开的花星星点点,嫩黄嫩黄。有花的地方,蜜蜂不请自来。风里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有一处花的枝头已经结了几个淡红淡红的栾树果。我在看书,树在看我,也在看书里的文字,我不知道树看没看懂,但我想它是认真的。书看累了,就抬头看看树,在我抬头的瞬间,树也正好看着我。我俩就这样默默对视,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般渴望了解彼此的过往。树上的鸟不飞走,也和我对视,或许它还没有足够的安全感,还没到一秒钟,就拍拍翅膀飞走了。不知道是不是我惊扰了它。
送快递的车一辆又一辆在我眼前来来回回,停下后,快递小哥马不停蹄地拿出货物三步并作两步地快走着。年轻的妈妈推着婴儿车,唱着歌哄着小宝宝;从老年中心出来几个还不算老的人,满脸喜悦地有说有笑,我打趣道:“今天下班早啊!”他们听了后更乐了。
风越吹越大,太阳躲进云层里了,树荫下的光暗了些,我继续阅读。看来整天待在房子里也不好,一天里总要找个时间出来透透气,和树、风、鸟、陌生人或熟人照个面才好。
快五点了,老潘到家了,见不到我,发我信息。
“人呢?”
“你猜我在哪儿?”
“和齐齐在一起?”
“不对。”
我拍了一个视频,说在栾树下看书。
当我起身准备回家时,蚊子就黏在我的脚踝上,明明在吸我的血,却不想让我知道,是怕打扰我看书吗?再细看,鞋面上爬了好几只肉眼差点看不见的蚂蚁,它们十分灵活,步子小频率快,且十分敏感。我在看着的时候,它们立马有了感应,应该是嗅到了人的气息。蚂蚁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但肯定是全新的世界。我本想捉住它们,但它们实在机灵,一眨眼,就爬到了鞋带下面,躲进了鞋子里,没了身影。我只好脱下鞋,倒过来,拍一拍,就算和蚂蚁告别。
一片叶子落了,轻轻地飞舞,翻了几个跟头,落到了草地上。一个愉快的下午就这样在风里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