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五个孩子的妈妈,也是一名小学老师。
母亲至少到过本县范围内的7所乡村小学任教。当时乡村小学的条件十分简陋,大都设在乡村祠堂或农户的宅院里,一所村小学通常有三名老师,最少的只有一名。
母亲也到过只有一名老师的小学。我们兄弟姐妹五个,三年级以前都是跟在母亲身边。母亲向来胆小,一到天黑就把学校门和宿舍房门堵得严严实实。有一次台风天气,夹杂着雷电大雨,房子(祠堂)被大风刮得“嘎吱”晃动,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瓦片,似乎就要倒塌,吓得我们哇哇大叫。母亲感到危险可能来临,抱起妹妹,拉着我和姐姐匆忙出逃。不料母亲脚下打滑一头摔进校门口的浅水塘,她爬出来拉着我们就跑,跑出几步才想起抱着的妹妹不见了,赶紧回头找。闪电之下看见浅水塘中妹妹伸出的一只手,总算捡回妹妹的一条命,跌跌撞撞跑进附近的村民家中才缓过神来,母亲的心脏病就是那时吓出来的。
那年代,物质条件匮乏,供给都凭票证,供应的票证满足不了一大家子的需求,母亲精打细算安排生活。穿衣是个大问题,母亲通常晚上批改完作业,在油灯下熬夜给我们兄弟姐妹缝补衣服。接袖管接裤脚,大的穿不上了传给小的继续穿,直至破到不能补了,再大块小块的剪起来,用米糊一层一层地粘成鞋底,一针一线地缝起来,给我们做布鞋。母亲在生活上向来不为自己着想,平时有点好吃的总是先留给父亲和孩子们。
父亲祖上只有一间房子,父母都很担心一大家子将来的住所。动荡年代,父亲被扣发工资,落实政策后给予补发,母亲便盘算着用这笔钱盖房。当时建筑材料匮乏,黑市交易也被禁止,母亲利用假期在邻县的山里人家找到木料卖家。父母的人缘好,自家亲戚和村里的邻居都愿意帮忙,利用夜幕掩护,一路上逃过多处检查站的关卡,用手推车运回了木料,全程有五六十里的路,到家后母亲的双脚都肿了。为了建房,父母也向亲戚借了一些钱,父母为了还债,省吃俭用压缩生活开支,基本没有为自己做过新衣服,直至还清债务。
有一次,为了帮忙写标语,母亲从简易架子上摔下来,导致腰部受了伤。然而,由于学校上课没人顶替走不开,县城医院离得又远,母亲就用村里老农采的草药贴敷伤处,没有经过正规的检查和治疗。那时她已经快五十了,到了晚年,腰椎落下伤痛病根。如今,母亲又脑梗卧床,操劳了一辈子,没享受到好生活。母亲是一根蜡烛,用爱燃尽自己的一生。母亲是伟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