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网上看到几则短视频，颇耐咀嚼。

一对骑电动车的中年夫妻，突然停在了一家大门前。女子左右看看，发现无人，便将一大盆绿植，搬上了座椅。然后，二人开着车扬长而去。

一个高高的老年男性，提着个包包。先后将路边停着的三辆电动车，一一用脚踹倒，随后得意而去。

一个老年男性，在一店门口站立良久。左看看，右瞧瞧，见周边无人，就弯下腰，在海报的美女照上亲了一口，即转身迈起了方步。

偷窃，损人利己；损坏他人私物，损人，且不利己；偷吻，不损人（毕竟是图片），但利己，这种“小确幸”可能会带来“微小而确实的幸福与满足”。没想到，时下360度“天眼”早已星罗棋布，将这些小恶小贱（手贱、脚贱、嘴贱），即时大白于天下。

如果知道头顶不远处就有摄像头，他们会不会就此收手，“重新做人”？回答是肯定的。明知有摄像头，依然“乱伸手”“乱踹脚”“乱伸嘴”，那一定是脑子出了问题。毕竟，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

进而想，如果没有“摄像头”，不受监督会怎样？显然，有些人的行为会更加疯狂、自私，胡作非为。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于是，就有了充斥一屋子金条的大贪、致使国有资产流失动辄以亿万计的大恶，养N个情妇的大奸。可以肯定，只要条件允许，比如拥有不受制约的权力，从小偷到大盗，从小恶到大恶，从小奸到大奸，只有一步之遥。

若依性恶论说，贪心、好色、损人、利己，嗜血与暴力，实为部分人的本性。只要机会成熟，条件许可；只要不被监督，不受约束；只要不付代价，可以说不少人会想作恶，会真作恶，尽情释放种种恶劣品性。

如此人性，无疑经不住试探。1974年，南斯拉夫“行为艺术之母”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在意大利那不勒斯一展馆里，所进行的名为《节奏0》的表演，其实正是一场人性的无情实验。

面向观众的她，站在桌子前，将自己麻醉，身体不能动弹，但神志清醒。桌子上摆有枪、子弹、菜刀、鞭子等72种道具。她向观众许诺：可使用任何一件物品，任意摆布其身体。她既不作任何反击，并将承担全部责任。

换句话说，没有任何约束，给你完全的自由；同时也无需付一丁点儿责任。结果，这次行为艺术表演，完全就成了观众集体丑恶人性的大曝光，可谓是血淋淋的呈现。

大家一开始时还客气，只用口红在她脸上稍微涂画。慢慢地，发现对方果真不作任何抵抗，于是胆大起来，开始剪碎衣服，使其裸露；继而拍裸照；用玫瑰花的刺扎肚子；将其捆绑实行猥亵，甚至有一个人用上了膛的手枪，顶住了她的头部……

由于该表演被及时阻止，才避免了更为可怕的悲剧发生。用媒体的话说，“在被施暴的过程中，玛丽娜眼泛泪光，内心充满恐惧，却始终一动不动”。现在，网上还可搜到她被凌辱后遍体鳞伤的图片。除了屈辱、恐惧，眼神中还有对人性的绝望和悲哀。当然，玛丽娜遵守诺言，并未对任何人进行报复。那帮“暴徒”又仿佛一下子回到现实，惊恐万分，四散逃跑。

有人比喻说，上帝并不试探人，只有魔鬼才试探。因为，人性经不起试探，魔鬼才会变着法诱惑人类恣意地沉沦堕落，疯狂犯罪。我不想责备这位“行为艺术之母”，毕竟她只是想用试探的方式，来检验普遍的人性。这种做法既不科学，也不理智，更不足取法。人性之丑陋、荒唐、无耻与可怕，深不见底，无法试探。一经试探，就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什么魑魅魍魉，都会跳出来兴风作浪。

人性若不受约束，无所顾忌，即是恶的开始。所以才需要道德、法律、监督，才需要舆论、刑罚。只有将人性拘禁在合理的法度之内，才能引导或迫使人学会善良，学会规矩，学会自尊，学会做人。在如何约束人性，约束权力等方面，有的制度在不断完善自身，有的体制却为个别人和特殊化找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