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版:绣湖

◆文艺漫谈 沈栖

“以说真话为追求”

——读《光洲评论》感言

如同义乌小商品市场在商界饮誉中外,《义乌商报》每周一期的“群言堂”杂文专版,名家云集,佳作荟萃,在我国杂文界闻名遐迩。尤其是《光洲评论》思维缜密,观点犀利,宛如“透着义乌精神的一畦蒺藜”,被评为全国报纸副刊最佳专栏。日前,“群言堂”掌门人杨光洲将四年来发表的评论遴选百篇辑为《光洲评论》面世(中国文联出版社 2024年9月出版),备受业界关注。

杨光洲长期从事新闻工作,在记者岗位上24年,之后责编“群言堂”。诚如该书自序所云:“‘真实是新闻生命’的职业信条,使我以说真话为追求,……坚持说人话,坚决不昧着良心说鬼话。”《光洲评论》堪为奉献给世人的一部“真话集”。

杨光洲眼光敏锐,善于捕捉现实生活中的一些假恶丑事例,无情鞭挞,以弘扬真善美。真话能直接说的,杨光洲就铺陈笔墨酣畅淋漓地说。诸如:对孔方兄在列车冠名中的地位,发出强烈不满(《高铁广告欺我太甚》);直斥泛滥的“进校园”活动忽视了教学规律,打乱了教学进度,降低了教学质量(《岂可动辄“进校园”》);义务植树活动专设“处级领导植树区域”招牌,搞得前呼后拥仪式感很强,“只能招来群众对官僚主义、形式主义的反感”(《领导植树有啥了不起》);直面“为富不仁,高人一等,仗势欺人,欺压的对象都是平民百姓”的现象,吼出“中国平民百姓,历来不好惹”的时代强音(《平民百姓不可欺》);一家公司把“不能起诉公司”条款写入招聘启事中,显然是“对员工权益和尊严的侵犯”,呼吁“应对侵权制度作出法律评价,以从根本上否定违法土政策的效力”(《革除企业制度式侵权》)。真是:言者,一吐为快;读者,一睹为快!

如果说,直叙胸臆,褒贬分明,是杨光洲以“直笔”的方式说真话,那么,《光洲评论》一书中,更多的是通过“曲笔”即间接、暗示或隐晦的方式来表达其情感和思想。适如自序所说:“不便直说的,就古今中外对比着说。”如《辨析西门豹的一声叹息》揭示西门豹治邺“走的不是群众路线,而是用了强制手段”,声言“这一点对正在走法治化道路的当代中国,无借鉴价值,更不能效仿”;《请用蓍草擦亮眼》,详述周灭商后,姬昌被谥为文王,被历代奉为明君,而他推演周易所用的工具蓍草也被神话得成了精。作者由此推论:“通过神化自己或自己的先辈,以稳固自己的统治,是历代帝王的惯用伎俩。唯圣意是瞻,带着观点找材料或借口,做些添油加醋狗尾续貂的欺世文章,是某些学者权威的生存之道。”虽说作者用的是“曲笔”,但其“真话”的意涵岂不一目了然?

细读《光洲评论》,有些篇什的真话鉴于“你懂的”缘故,似不能全说,于是出现了“留白”。作为书画创作的常用手法,“留白”是一种构图方法,但它更是一种包括杂文创作在内的文艺创作的哲学思考和运思框架。杨光洲通过在作品中故意保留一些空白的部分,给读者自行遐思和联想,引发作者和读者的共鸣,共同实现“说真话”的初衷。用杨光洲自己的话说:“不能彻底说的,就点到为止,留白让读者会意。”《论打工的姿势》一文,从贵州两家企业员工屈辱地跪着打工,一连提出包括“是他们忘记了工会,还是工会平时忘记了他们?”在内的六个问题,让读者与作者一起思考:如何做一个有尊严的劳动者?至于《一份检查和三个结局》,全篇采用白描手法,通过公务员木小水犯错写下的一份检查和可能由此得到的三种截然不同的结局,由读者作出理性判断和选择,窥视当下官场的一角。

由鲁迅创立的现代杂文,与讽刺幽默有着不解之缘。出于冷静的头脑、从容的态度和笑盈盈的口吻,话不是直率地说出,却比直率地说出更有韵味,更有力量;锋芒没有单刀直入,却比单刀直入还要入骨三分。真正的讽刺幽默是以思想为内涵的,离开了思想便是鲁迅当年批判的“油滑”。我完全赞同《杂文月刊》杂志社副社长赵永兵的评价:“《光洲评论》精准点穴扎银针儿,诙谐幽默夹枪带棒。”如《王婆心理学》以引述《水浒传》里王婆教唆西门庆勾引潘金莲的情节,辨析王婆对两人心理的“精准把握”,其实,作者要说出的真话是:“如初次行贿者一样由浅入深进行试探。”杜甫的《石壕吏》妇孺皆知,《光洲评论》有一篇妙文《石壕吏的一封信》,说的是河间市牧羊人陈天赏放羊时,遇到一村支书带领巡逻队,以给羊检测的名义公然抢走了他的羊。石壕吏致函表示同情,并说杜甫给他的历史地位应该由这名村支书来“接替”,“要让这厮上耻辱柱”。如此诙谐佳构印证了美国哲学家帕克的论断:“讽刺的目的是道德主义的和感化的,幽默的目的则是审美的和沉思的。”

2024-10-23 ——读《光洲评论》感言 ◆文艺漫谈 沈栖 11 11 义乌商报 content_498372.html 1 3 “以说真话为追求”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