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作协开年会那天,报到台上照例放着一溜会员新出版著作,正寻思着选几本,一旁有人道:“老季的不错,值得一读。”如果是个卖书场合,可能会以为这是老季请的托儿,现在反正免费自取,遂领了老季两册《鹤园听雨》。
近几日恰有雨,翻开《鹤园听雨》想看看怎么听雨,一看还就停不下,窗外风雨细语,书里鹤鸣九皋,倒让人消磨了好几晚冷清夜色。
古人云“读经味如稻粱,读史味如肴馔,读诸子百家味如醯醢”,都是拿食物、佐料为喻,在此我也装回文雅,《鹤园听雨》之文,颇像“面里卧蛋”。
什么面?东阳沃面。
记得首次吃大名鼎鼎的东阳沃面,老板刚一端上桌,还真有几分失望,因为这面貌似普普通通、平平常常,待到吃上一口,很鲜很过瘾,继续吃,惊喜不断,里面潜伏着一众虾兵蟹将、蘑菇木耳,它们一个个唇红齿白搔首弄姿,终至半推半就以身相许。
《鹤园听雨》里的潜伏者,比谍战片更合理,比东阳沃面更繁复。复杂的事情要简单说,所以我将这些潜伏者,简称为蛋。蛋有大小、口感、肤色、营养之别,但都是好蛋,绝无坏蛋、臭蛋、笨蛋也。
好蛋之一——多位文友给老季提供的义乌方言、民俗民谚小故事,成了一枚枚大小不一、各具风姿的鸽子蛋。
《鹤园听雨》里的素材,少部分来源于文友之友情赞助,作者老季将它们逐一加工、打磨、上色、点睛,制成一枚枚小巧精致的迷你小蛋,一口一个,包你满嘴生香。
好蛋之二——广泛阅读拓宽了老季眼界,他将阅读所得与人生阅历相糅合,奉献了一枚枚味道鲜美的土鸡蛋。
老季将《红楼梦》《聊斋志异》《三言两拍》读活读透了,化作了自己的血肉,因而当他将那些名著桥段与看似下里巴人的故事炒作一盘之时,读者并没有丝毫违和疏离感,反而有了林妹妹说笑刘姥姥的俏皮与生动。文学要创新,也要传承,而现在很多所谓之创新,离中国文脉已远,渐显走火入魔之态。活用古典,足见老季传承之功力,故他以深挖民俗文化来闯创作新路,遂能左右逢源,断不致成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好蛋之三——小小说名家、佛堂文化资深研究者李邦林老师的一组怀旧散文,直接借鸡生蛋于《鹤园听雨(卷二)》之中,成了该书的一个章节,成了赵本山小品《扯蛋》中那串橙黄油亮、营养价值特高的甲鱼蛋。
李老师的这组文章,有点像汪曾祺文字,说散文说小说皆可,总之在他笔下,古镇的更夫、酒鬼、裁缝、担水佬、理发匠、卖药人,一个个粉墨登场,一个个气韵生动,演活了一台台活色生香的民俗生活剧。
夸了一番蛋,其实最终还是想夸面。不过又一想,将蛋夸够了,再夸面也就画蛇添足了,于是打住。
老季者,季诚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