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步入家门,见薛蟠正偎在躺椅里悠哉,遂兴冲冲地扬起手中6月16日的《义乌商报·群言堂》,笑道:你的事迹四处传扬了(《写意》栏目《薛蟠杯诗歌大奖赛》),这可是华夏杂文名版呢!
薛蟠将手中一串佛珠扔到茶几上,呷了一口明前茶,意兴阑珊地说:那……也没啥意思!
宝钗给造蒙了,这呆子反常啊——你没事吧?又扒分,又宣传,甚叫没啥意思?
薛蟠回说:你有所不知,要说大赛评委会也罢,要专家嘛,可这组委会里,博士海了去啦,最次的也是硕导,谅我这傻傻老哥一个,我还副主任呢,狗屁也不是!
都是博士?宝钗一怔,又宽慰薛蟠:哥呀,他们不就戴个博士帽子么?虚头巴脑的,哪有你戴的皇商帽子实惠,还大呀!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博士有啥了不起!——闻声,却是宝玉,摇扇而来。
宝钗掩嘴一笑,薛蟠赶忙张罗:兄弟快快落座,你有啥内部消息?
宝玉先呷了一口茶,方道:那日,无意中听老爷讲,说是朝廷要发文了,皇商、官商都要知识化了,以后得有研究生文凭才行!
薛蟠与宝钗对视一眼,直拍脑门:完啦,完啦!我还愁啥没面子?这回里子也要露馅了!还研究生呢,我小学都没念完,这回准得被淘汰出局。
宝钗仍显静气,道:别一遇事,先慌了手脚。宝玉这一讲,你正好下定决心,何不“硕博连读”?
薛蟠苦笑了,说:“硕博”?我该扎脖了,你看《义乌商报》这文章,结尾多好:你还有两把刷子啊!我咋回的?——兄弟,你小瞧人呢,我这院里有一缸刷子呢。看看,我连两把刷子指的是有两下子都不懂!我还“硕……博”?
宝钗一皱秀眉,道:世上无难事,你这回沉下心,干脆,再请宝玉也进班,正好带带你。宝兄弟,你也别整天莺歌燕舞了,也该学点经世致用……
未待她说完,宝玉猛地一挥折扇,道:打住!林妹妹学么?她不学,我也不学!
薛蟠一哂,说:她一女流之辈,学恁多作甚?
宝玉挥扇一指宝钗,道:黛玉可不像你,总拿经世致用之说来框我!这研究生班俩名儿,曰速成曰在职,又二分为法律、管理专业,两年就出炉,有甚经世致用之学?不过是用大锭银子来买文凭罢了……
宝钗如饮闷酒,两颊飞红,道:我不是担心哥哥他不定性,更不定心嘛,一人哪能熬过这两年时光?
薛蟠恼了:我哪能这么浪费时光?有点工夫,还不够我“喝花酒,咥豆腐”呢!
宝钗横竖不解:咥豆腐?什么好吃的?
薛蟠嗤嗤一乐:漂亮妞胸前……不是嫩得豆腐一样吗……
宝玉截住话头,道:要说这硕博班也不难,半年集中授课一周,考试四门,全部十六门课程通过,你就戴博士帽了。班是给各大衙门口办的,学员不是“海”二代,就是“宅”二代,谁能坐得住?都是找个熟读《四书》《五经》的下人“代理”。
宝钗又蒙了:“海”二代,“宅”二代?啥呀?不是官二代、富二代么?
薛蟠可门儿清:什么官二代、富二代呀,水太浅了,太宽泛了,眼下讲法具体了,皇亲国戚,那是“海”二代,侯门一入深如海,打这来;公子王孙,那都是“宅”二代,大宅门嘛。咱靠着荣宁二府,妥妥的“宅”二代呀!
宝玉一哂,道:你有这“自知之明”,还愁甚?这荣宁二府的贾蓉、贾琏都上了小一年了,优哉游哉,啥事不误,你跟着混就成。你看这学费,一般人家谁上得起?一年就六百两,两年呢?加上研学费、杂费、答辩费,林林总总要三千四百两呢。这都可以“捐纳”一知县了……
薛蟠一下兴奋了,说:多少银子都是毛毛雨。那贾蓉、贾琏能上,我也能上!
宝钗有点担忧:那听课、作业,找个有心的可替,论文呢?还有论文答辩……
宝玉接道:也不打紧,几个导师都是世交,事先打点好——两千两吧。论文拟题就过了,提问之题也都分明。这边拟好答案,上去答辩照着念就是了,都是走个形式,“功夫在诗外”嘛!
薛蟠“呵呵”笑得敞亮,说:那就定了,上!读完博,我就再花三四千两,去捐个知县。
宝玉不屑,道:你品茶、赏酒,加上泡妞,都行,为官断案,你行?
薛蟠一拍胸脯,笑言:兄弟还是不够了解我,俺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