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羞耻”,这是一句骂人话,骂得还很重。在现实社会中,确实有不知羞耻的人,不顾人伦之序,不遵社会之规,不守国家之法,毫无顾忌地干着一桩桩厚颜无耻、卑鄙无耻、鲜廉寡耻、恬不知耻的坏事和丑事,却还常常不以为然、心安理得。
其实,这些不知羞耻的人,可以说与动物无异。因为知耻是人区别于动物的最大标志之一。人是高级动物,本来与其它动物一样,只有相同的原始生理意识。但随着不断进化,最初的生理意识逐步演变为具有主观能动性的、包括羞耻意识在内的整体思想意识。随着社会实践的发展,这种自觉的羞耻意识又逐渐发展成为以知对错、辨善恶、识良莠、明是非、懂荣辱为核心内容的人文自觉和行为规范。然而,动物始终只有本能行为而没有羞耻意识,因此不能与人相提并论。
知耻,体现着人的本质,关联着人的尊严,既是一个人应当具备的基本的道德素质,也是维持社会秩序、维护社会正义的道德基础。正因为如此,不少名人贤士对知耻的重要意义阐发过不少真知灼见:
孟子说:“羞恶之心,义之端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他把知耻的道德素质看成是人区别于禽兽的根本标志。
康有为说:“人之有所不为,皆赖有耻心。”他把善心、恶念皆源于是否知耻的道理阐述得十分透彻。
马克思说:“耻辱本身已经是一种革命。”“如果整个国家真正感到了耻辱,那它就会像一只蜷伏下来的狮子,准备向前扑去。”他以富有个性的语言把知耻的重要意义论述得愈发形象生动。
不过,要说知耻的重要意义,当属春秋时期的政治家管仲阐述得更为全面而深刻。他率先提出“礼义廉耻,国之四维”的论断和主张,认为:一维不存,国家就会倾斜不正;二维不存,国家就会危殆不安;三维不存,国家就会颠覆不立;四维不存,国家就会彻底灭亡。这就把知耻提到了关乎国家生死存亡的高度,告诫人们不能把是否知耻仅仅看作是个人的行为和品德。
也许有人会说,把是否知耻的后果说得如此严重,显得有些过了。诚然,少数人不知羞耻,国家存亡不会受到直接影响,但如果知耻之心得不到肯定和弘扬,无耻之行得不到谴责和遏制,无耻之风就会像瘟疫一样蔓延,结果必然是是非颠倒、善恶错位,仁义丧尽、暴虐频发,人性堕落、禽兽横行……倘若长此以往,国家就可能遭遇灭顶之灾。
如果说普通人丧失羞耻之心会导致社会弊端丛生的话,那么,官员一旦不知羞耻,没有是非、善恶、荣辱观念,丧失起码的正义感、道德感和尊严感,追随邪污、妄从恶孽,贪污受贿、蝇营狗苟,抛弃绳规、践踏法纪,则会招致更大的灾难性后果,于国于民危害更大。正如顾炎武在《日知录·廉耻》中所说:“天下其有不乱,国家其有不亡者乎!”
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往往与知耻之心联系在一起,一个社会的治理也常常把培养人们的知耻之行作为重要目标。人人知耻,则正义畅行无阻;人人无耻,则邪恶大行其道。因此,历史上一些明智的君主,总是常怀一颗知耻之心。唐太宗就是这样一位君主。《大唐新语》载:一次,唐太宗想出游南山,却因为怕他人指责而放弃。事后,他非常羞愧地向魏征坦露心迹:“当时实有此心,畏卿嗔,遂停耳。”到了晚年,他更是经常自称“羞耻尤甚”,深感有愧于民。他临终前还不忘告诫太子,我即位以来,做了许多错事:“锦绣珠玉不绝于前,宫室内台榭旅游兴作,犬马鹰隼无不致远,行游四方,供顿烦劳。”一位封建帝王尚能如此知耻自律,值得称道。
知耻是为人处世的重要准则,是赢得个人尊严的重要环节,是衡量社会道德文明程度的重要标尺,也是匡扶正义、剪除邪恶、拯救人伦丧失、阻截物欲横流的重要基石。如果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是耻辱,不明白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可以做,就会影响到整个社会的是非荣辱标准和基本的道德行为规范;而如果一个社会没有了荣辱标准和耻感文化,就难以推行必需的社会伦理和法纪规范,就可能导致整个社会大厦的动摇甚至倾覆。
知耻的重要性已经无需多说了。我们每个人都应当努力加强思想道德修养,不断培育知耻之心,以赢得自尊和别人对自己的尊重,并为社会彰善瘅恶、扬清激浊贡献一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