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煮石 文/图
挂春联、贴年画，是中国南北皆有的过年民俗。年画，有着上千年的悠久历史，今天人们对它虽有所淡化，但它却从未远离我们，仍在农历春节将至之时，在一些人家的客厅墙壁上，默默地散发着文化的馨香，为千家万户送上美好祝福。
著名画家汪苗，追忆当年创作年画的点点滴滴，让我们重温了往昔过年的热闹与欢腾、喜乐与深情。
传统年画精髓值得深入学习
年画始于古代的“门神画”，是我国绘画的一种，也是中国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民间艺术形式。汪苗回忆，在他小时候，除夕之前左邻右舍都会动手撕下旧年画，贴上新年画。只要年画一上墙，新年吉祥喜庆的味道似乎立马就浓厚了起来。
年画真正大繁荣，还在1949年以后，文化部曾经下达过关于开展年画工作的指示，强调年画的创新改造，被称为“新年画运动”。新年画继承了旧年画的优良传统，摒弃了旧年画中一些迷信落后的内容。更主要的是，许多专业画家纷纷加入新年画的创作队伍之中，他们大胆借鉴国内外其他画种的表现手法，从而使年画的面貌焕然一新。
汪苗在浙江美院（今中国美院）读附中及大学期间，几乎所有师生都曾经参与过年画、宣传画、连环画等画种的创作，不少师生的作品，还被出版社大量印制，成了百姓争先购买的艺术品。
可以说，工作之后钟情于年画等为老百姓服务的艺术创作，对于汪苗这代画家来说，实在是自觉的行动，并不需要什么外力的助推。
如今，张挂年画的人家与几十年前相比已大为减少，倒是一些遗存下来的有些年头的年画，成了收藏爱好者追逐的对象。不过在汪苗看来，这只是年画发展的低谷期，并不能说明它就必定会消亡。
汪苗还从美术史的角度进行了阐述。客观地说，年画里边的很多观念、技法，在今天对于画家仍有借鉴意义。一些年画，形式上其实具有很强的现代感。正因如此，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美术学院以及清华美院等全国知名艺术院校，最近几年都开展了不少关于年画的研讨会。研讨什么？当然是研讨如何古为今用，如何推陈出新。具体到我市，义乌农民画已在全国有一定知名度。农民画如何才能更上一层楼，更加主动地学习领悟传统年画中好的技法、构思、题材，肯定是一个值得努力的方向。没有传承，就不会有创新。吃透传统年画的精髓，对于农民画创作肯定会启发良多。
新时代催生新年画
大学毕业后，汪苗分派到金华工作，后在义乌深深扎根。多年来，汪苗深入基层，挖掘典型题材，捕捉先进人物，先后创作的《水泥厂车间工人学哲学》《大力发展养猪事业》等宣传画，都被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选中，印刷了几十万份，通过新华书店发行全国。
这些宣传画，创作本意虽然不是为百姓春节时张挂，事实上它们也是年画。比如《大力发展养猪事业》这类画，与当年农村春联中常见的“六畜兴旺”之类的寓意高度吻合。汪苗笑称，当年不少农家会将《大力发展养猪事业》买去当作年画使用，或许对于农家来说，肥肥胖胖的几头猪，正是最好的新年祝福啊。
严格意义上的年画，在改革春风扑面而来的上世纪80年代，汪苗每年都要创作一两幅，且几乎每年都能全国发行或入选重要美展。虽然一年才画一两张年画，但汪苗付出的艰辛却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像的。正如那些连续多年能够上春晚舞台的演员，台上短短几分钟，台下可能要淌下汗水几脸盆。当年，年画销售、创作兴旺，汪苗面对的，是全省全国众多绘画高手，出版社选中公开印刷发行的，永远只是少数的幸运儿。
每年下半年，汪苗就要将创作年画提上工作日程。深入生活、翻看资料、了解时事，总需经历一番“衣带渐宽终不悔”的努力，蓦然回首间，方有“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惊喜。
上世纪80年代初，农村改革政策不断落地，农业机械化发展很快成为一种趋势。一次外出采风，汪苗了解到一户农民买来了拖拉机，全家人都兴高采烈的。汪苗眼前一亮，对于农民，这不就是最值得高兴、引以为豪的事嘛！这下年画的主题有了，汪苗对农户进行了细致采访，又特地前往永康拖拉机厂，向专家请教拖拉机的性能以及产销情况等。经过小稿、初稿、改稿、上色等多道程序，《我家买了大金牛》终于完成了。这张年画获得了巨大成功，不仅《人民日报》等多家报社进行了刊载，还在第六届全国美展上获了奖。
《花香千里》同样是一幅反映新时代的精彩之作。上世纪80年代中期，汪苗得知义乌佛堂有一家养花专业户，经营有方，美名远播，就特意上门去采访。汪苗了解到，他家的花卉不仅畅销国内，还卖到了邻近的日本以及遥远的欧美等地。外商通过长途电话来要货，电话成了养花专业户的致富法宝。于是，我们在年画中看到，各式盛开鲜花的环绕下，健美的农家姑娘一手拿着话筒，脸上盈盈笑容好像告诉我们又接了一笔大生意；另一只手中还滴着水珠的喷头，暗喻了她的勤劳与能干。
《花香千里》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应，观者认为新时代就需要这样的新年画，耳目一新，催人奋进。《花香千里》喜获第三届全国年画展银奖，并被中国美术馆收藏。当然，汪苗更欣慰的，还是它成了印刷品，飞进了千千万万的普通人家，给他们捎去了花香与喜庆。
传统题材绘吉祥
成功的画家，总是既善于继承传统，又勇于创出艺术新貌。汪苗创作了不少时代气息浓郁的年画，对于传统题材也不排斥，信手拈来间常有神来之笔。
汪苗称，年画因风俗节日而兴起，一般都寄托着人们对风调雨顺、家人平安等的美好愿望。同时，由于年画融入民间，也被赋予了惩恶扬善、尊崇忠良等主题，在为普通民众带来艺术享受的同时，也能起到激励奋发的作用。
汪苗介绍，年画题材包罗万象，大致可分为四个方面：一是神仙与吉祥物，神仙如民间广泛知晓的八仙过海等，吉祥物如莲花、摇钱树、聚宝盆等；二为娃娃仕女，表达了人们早生贵子、夫妻和美的良好愿望；三为故事传说，大多取材于戏曲以及历史事件、民间故事、神话传说等，常见的有《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传》《红楼梦》《白蛇传》《牛郎织女》等；四为世俗生活，主要包括人们的生息劳作、节令风俗、时事趣闻等。
“只有明白百姓喜欢什么题材，才能创作出让他们满意的作品。”汪苗这样总结自己的创作心得。
汪苗创作的《春暖花开》，即属于“娃娃”题材。当然，汪苗笔下的娃娃，比传统年画中的更加真实可感，体现了学院派画家扎实的素描、写实能力。
《福寿双全》《八仙过海》等“神仙题材”，在汪苗的画笔下，构图匀称，设色明丽，人物安乐，一派吉祥。它们，也为千家万户带去了新年的美好祝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