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版:名家

◆素时锦年

口红记

子 薇

涂一抹口红,刹那成风景。爱美的女人,口红不可或缺,于我,使用的频率并不高,手上总有那么几支货,每年,会按照购买先后顺序依次扔掉两支。自知是有些浪费了,心生暴殄天物的罪恶感。怎么说呢,有人说,女人的衣柜里,总少了一件衣服;我以为,女人的化妆包里,总少了一支口红,当然是不同色系的口红。

电视剧《围城》里,孙柔嘉拿红色铅笔,只三下两下,于一张白纸上,我们看到,两瓣红唇,十个尖而长的红指甲。如此简单的构图,美人汪太太的面目已惊艳呈现:涂了口红的汪太太,风采斐然的汪太太,活色生香的汪太太。彼时,那大红色的口红,简直胜过笔墨无数,盖过千军万马。

好看的唇形当是这样的:从正面看,上唇呈弓形,左右边缘对称,叫朱缘弓,又名爱神之弓。朱缘弓正中处,上有人中,下方呈结节状突起,名唇珠。唇珠,多么美妙的一个词语。由此,我联想到一系列的词语:水珠,汗珠,泪珠,眼珠,串珠,珍珠,还有,跌落玉盘的大珠小珠,彼时,叮咚之声于耳畔清越响起,韵味无穷,余音袅袅。

张爱玲说她生平第一次赚到稿费,是在中学时代,拿着报馆给的五块钱,立刻去买了一支小号的丹琪唇膏。于爱美上,她应该算是开窍比较早的。我年少时,家里清贫,没有什么可供花销的零钱,如果有的话,我不知道自己是用来买零食买书抑或别的什么,但肯定不会是口红。

我试图回忆自己的第一支口红,记忆不给力,我无法想起自己第一次购买口红的具体年月,也无法想起自己是在怎样的心境下购买的第一支口红。只记得,刚开始那些年,我的口红千篇一律的朱砂色,是的,暗红的。皮肤粉嫩的年轻的我,与暗色口红更搭调些。近年,我购买的口红,却是极尽妍艳。随着岁月的流逝,淡色浅色口红,已经盖不住缺血的唇色,中和不掉苍黄的肤色。我终于明白了,“黄脸婆”这个词的由来。好在,还有口红,大红色的口红、玫红色的口红、橘红色的口红,这些极尽妍艳的口红,足以遮盖、中和掉肌肤里的岁月烟尘。

夏夜,应酬回家,出租车行驶在桥上,满城灯火,灿如星辰。我的眼睛一直盯着窗外,突然看到四个字,春江明月,是霓虹灯打出来的,白色,在姹紫嫣红的灯火的海洋里,让人眼前豁然一亮。那一亮,仿佛见到不俗的素颜,也是源于那四个字本身,春江明月,有无限的画面感在空旷的夜色里拓展延伸,声势浩大,却又静水深流。我无声地反复咀嚼着,我不知道自己会铭记多久,但是,时间一定不会短暂。那是一个美人,也上了妆,涂了口红,但是,口红的颜色是清淡的,近乎透明的清淡,给了观者绵密的想象空间——她涂口红了吗?如果涂了,那是什么牌子,什么色系,为什么几近于无?让人惊叹的是,这样几近于无或者说近乎自然的唇色,还是让她看起来那么美,让人心魂荡漾,让人过目不能忘。

王子吻醒白雪公主。那个长眠多日的公主,一定是素颜素唇的,与口红无关。曾经以灰布土衣为美的年代,太多女人也许一生都不曾见过口红,但是,现如今的女人,无论是城里人还是村里人,谁还能没有用过几支口红?

口红本身,从生理性实用性角度来说,基本上没有什么用处。我的意思是,就生存而言,一个人涂不涂口红,根本不会影响其正常生活,更不会影响其生命。口红,又名唇膏,古时称为“口脂”。史载,“汉以来口脂释名唇脂,以丹作之,像唇赤也。”一些影视剧里,那些古典美人,一块小小的艳红纸片,置于唇间,上下唇一抿,原本素净的嘴唇,原本平铺直叙甚至灰败颓废的脸孔,顿时活色生香起来,水波潋滟起来,美不胜收起来,引人注目起来。彼时,想说不爱你,真的不容易,无论是口红,还是咬过口脂的美人。

女为悦己者容。口红里,或多或少地包含着爱情。“岁月不居,时节如流。”身为女人,必有一个春天,深埋在口红里;愿你心存期待,得到真爱;不求天长地久,所幸曾经拥有。

2021-05-27 子 薇 ◆素时锦年 11 11 义乌商报 content_121468.html 1 3 口红记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