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佛堂古镇浮桥头,在改造旧房过程中,挖出了三方石碑,两方为《严禁谕碑》,一方为《万善桥碑》。有关万善浮桥的资料,历史上留存下来的很少,在清嘉庆《义乌县志》中,载有乾隆年间义乌知县杨春畅的《万善桥记》,记述的是万善桥的建筑始末,有很大的史料价值,除此之外,有关万善桥的历史资料就很少了。根据古代的记事勒碑方范,《万善桥记》也应立碑,但是世事沧桑,碑毁或湮没都有可能,苦于没有发现,只好揣测了。这次发现的三方石碑,十分难得,它给我们讲述了发生在万善桥头的一些故事,也是岁月流变留下的一段尘封往事吧。
《严禁谕碑》两方,其文字内容大同小异。碑身青石打造,已残缺,文字漫漶。一方稍好,经义乌博物馆工作人员清洗摹拓,字迹尚清,除少数几个字不能清辨之外,大体可认。经笔者晰辨,两碑对照,一碑的文字如下:
严禁谕碑
署金华府义乌县正堂加五级纪录十次程
为究:事据金邑生员杨企周具禀,王千英等在埠头硬抽私税,剥勒穷民等情到县。据此除期时谕外,合行勒碑示禁,为此示佈,该应保甲里户市民,嗣后倘有前项棍徒,在于浮桥埠头私抽税户勒诈,许即扭拿赴县,以凭尽法究处,决不姑宽,各宜凛遵。永禁碑。
乾隆四十七年十月 日给
一碑保存尚完好,只是断了碑底座部分,文字基本可认。二碑残缺较大,碑头已不存,且字漫泐,经两碑相互对照,大同小异,其内容一致。有7个地方稍有变动。一是“在埠头”与“在浮桥埠头”,后碑多“浮桥”两字。二是“硬抽私税”与“处抽私税”。三是“除期时谕外”与“除期拘究外”,后碑为“拘究”。四是“合行勒碑示禁”与“合行示禁”,后碑少“勒碑”两字。五是“里户市民”与“里户人等”。六是“税户勒诈”与“勒诈穷民者”。七是“永禁碑”与“永示禁”。再者后碑落款处多“右知,勒浮桥头时谕”数字。
据其碑文字体分析,当为地方匠人所刻,在书法上无多大意义,属普通刻石。为何两碑会在一起发现,估计当时应立在江北江南的浮桥头,各立一处,后不知何原因江北之碑移到了江南一起被当作垫基石埋在地底了。据2017年重建万善浮桥工程动工时,在江北桥头往内十米余堪挖桥基,被洪水冲击后露出过江北码头的红石垒成梯级步墎,码头造型漂亮,呈U型。根据发现时的堆积层判断,码头应是清乾隆时期所建。可惜因毁于水未能得到保护。两碑有一块立江北码头是有可能的。
考文字内容大扺可知:自万善桥建成以来,有地痞恶棍王千(子)英等在浮桥头强行向贫弱百姓或客商巧取豪夺抽私税,有当地绅士杨企周者为解民怨向义乌知县据事禀告,知县程遂决定对王千(子)英等人按法处究后,告谕民众并在浮桥头刻石立碑,对今后尚有抽私税者绳之以法,决不轻饶。此碑一立,百姓客商欢欣鼓舞,从此后万善桥两岸通走自由,来往无阻,百姓平安,佛镇更加繁荣。
此碑立于乾隆四十七年冬,离万善桥建成通桥已二十二年。期间正值乾嘉盛世,佛堂地区人口与经济发展很快,佛堂物阜民丰,商埠兴盛,依仗万善桥和埠头的交通便利,市镇发展很快,被誉为“小兰溪”,迅速成为浙东四大商埠之一。
据碑查核考证,王千(子)英其人已无从查考。当时义乌知县应为程嘉缵,于乾隆四十七年署义乌知县,四十八年离任。安徽徽州府绩溪县人,监生。
杨企周:据《金华龙山杨氏宗谱》载:杨镇纭,字企周,官讳文琩。傅村杨家人,邑庠生。乾隆庚辰(1760年)秋,见金义之津要渡佛堂,民苦病涉,甚是痛心,恰逢吴周士等倡建浮梁,遂捐资三百两以建,于乾隆辛巳(1761年)冬竣工。乌伤侯杨春畅表于记。乾隆庚子(1780年),二十年后,万善桥漂毁于洪水,杨又义捐银四百两,助肥田五石二斗,以资管工及修缮不缺。清乾隆丁卯(1747年)科举人楼锡望,义邑西乡人,也在《文学杨企周公传》中记其事。“后以桥埠近市,奸猾征税。公又请勒石碑永禁之。其信而可征。”从建桥起始到嘉庆年间重修,为万善浮桥的修缮管理倾注了极大心血。嘉庆乙亥(1815年)邑俟诸自谷赏其匾曰:泽被稠川。
此次发现的第三方碑保存完好,用绿石刻勒,碑体长约两米,宽约六十厘米。文字漂亮,碑首横书“万善桥碑”四字,碑右竖刻“重修万善浮桥捐钱芳名开列于后”,碑左竖刻“龙飞大清同治丁卯年季冬月立”,中竖刻近二百余人的捐款人名和数量,与如今许多寺庙不记事由,只留芳名碑石相同。碑刻立于清同治十年(1871年)冬月。
万善浮桥自1760年建成通桥以来,至1871年,已有一百一十一年,期间浮桥因洪水漂毁和船腐漏等原因有过几次大修,但都未有立碑留记,唯同治十年大修刻碑立石。从碑文名字和捐款数量来看,万善桥名副其实,行善资捐者众,皆民也。列前首者,也为佛堂地方有名望之富绅豪士。中有丁义我、丁成利、王必进、沈太和等。如王必进(1806-1872年),为义乌凤林蒲潭王氏后裔,一家数代在佛堂经商发家,五代同堂,一百多人口同锅吃饭,是佛堂镇的一大儒商,著名的古建筑“利记”就是他创建的。沈太和也是佛堂街上著名的一家药铺老板。等等。
王春平 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