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名家

◆史海钩沉

都是称呼惹的祸

俞剑明

古时之人讲究伦常,注重复礼克己,一言一行都要以礼义为依据。因而,人与人之间相处,按照身份、辈分、长幼的次序称呼对方,以表示礼数。如若在称呼上不加注意,不仅会落下个不敬尊长、言行失礼的坏名声,甚至还会生出事端来。

五代年间,张佖在南唐为官,显赫一时。有个名叫张洎的书生,为求仕进,就夤缘攀附,自称是张佖的远方表亲,每次前往求见张佖,他都毕恭毕敬地称张佖为叔爷,自称为表侄孙。后来张洎科考及第,身份与过去已有不同,再见张佖时就改称为叔,自称为侄。再后来,当上了官的张洎又改称张佖为兄,自称为弟。到了张洎把持朝政的时候,就不再和张佖论表亲了,而是把他当作一般的小官员对待。这一系列随着身份而改变的称呼,令张佖倍感屈辱,并对张洎恨之入骨。不久,南唐为北宋所灭,张佖和张洎都转到了北宋为官。张佖找了个机会,向朝廷奏报张洎写的一篇文章中暗藏异心。最后,张洎不得不广引经典为自己辩护,费了好大的劲才洗清了罪名。

无独有偶,北宋时期的历史学家刘攽,生性诙谐,经常口无遮拦地与人开玩笑。有一次,刘攽拿宰相蔡确的名字开涮,当着面称他为“倒挂蛤蜊”。蔡确是福建人,当地称蛤蜊为“壳菜”,反过来即音谐蔡确。蔡确听了之后大怒,深为衔恨。刘攽的一时口舌之快,为自己日后招惹了许多的麻烦。

因称呼不当而惹祸的例子,最有名的还是唐代诗人崔涯。《情史类略》中记载,崔涯的妻子雍氏是扬州总校的女儿,人长得仪态优雅,温柔贤淑,夫妻俩的关系也和睦。雍家当初把女儿嫁给崔涯,是看中他的文才和诗名,并在经济上给了他大力资助,让他安心读书。然而时间久了,崔涯开始得意忘形,经常直呼岳父为“老雍”。雍总校刚开始还强忍着,有一天终于勃然大怒,他手持利剑,把女儿叫了出来,然后对崔涯说:“我是生于河朔的粗人,一辈子只会骑马打仗,本来生养了女儿,也应该嫁给军人。可是我却鬼迷心窍,心仪文人士子的学养,所以才会有今天的结果,我真是后悔莫及。我的女儿既然嫁错了人,也不可再嫁,就让她出家身入空门。如果有谁敢不答应,我现在就杀了他。”说完,立即令女儿剃发为尼。

崔涯痛哭流涕,没想到自己平时的言行失礼,竟然会导致如此严重的后果。其他的亲戚也一起恸哭求情,可是雍总校已经铁了心,一切无可挽回。不得已,崔涯写了一首诗赠给妻子,诗曰:“陇上流泉陇下分,断肠呜咽不堪闻。姮娥一入宫中去,巫峡千秋空白云。”这首名为《别妻》的七绝,后来成了流传千古的名诗。

2020-06-30 俞剑明 ◆史海钩沉 11 11 义乌商报 content_31013.html 1 3 都是称呼惹的祸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