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顶云黄山的路线有多条,最常规的也是游客选择最多的路线,就是从云黄山西南山麓的云山村起步,沿着台阶一路攀登,只需半个多小时便可到达。在山脚即可看到景区的牌坊,以及“大士伏虎”的景点。在二十多年前,西南山麓修建了盘山公路,车辆可以直抵云黄禅寺前的竹林附近,盘山公路也由此成了最为便捷快速的登山路线。
而如今,随着双林景区配套景观工程的推进,从双林寺沿着新建的游步道即可直接上山。这条新开辟的登山路线,将双林寺与云黄山两个旅游景点“串”在了一起,也为游客提供了更加多样化的旅游体验。实际上,登临云黄山还有一条经典的古道可走。这便是从云黄山东麓南江起步的“朝香古道”。
“朝香古道”起源于明朝,义乌云黄山以东的乡民,以及来自浦江、杭州、富阳的香客,宁绍地区的善男信女,都由此上山。在当年的秋收之后,人数不等的香众便身挂香袋,背着葫芦,扛着旗帜,一路步行朝山进香,呈现的是何等壮观的景象。因此,这条古道也是当年进云黄、朝双林的便捷之路,有着浓厚的历史沉淀感。
因常规的登山路线已走过多次,为了体验古道的险境,笔者一早就来到了云黄山东麓,从佛堂镇南王店村出发,跨过潺潺流水的画里南江,从江边山脚开始移步古道。俗话说,大路不走草成窝,因为入口处尽是荒草,加上没有任何标志,在连续问了多个南王店村的村民后,最后才放心地踏上“朝香古道”。
这是一条风貌特别的古道。由于人迹罕至,山径蜿蜒,路面变窄,藤蔓交错,杂草丛生,行走甚是艰难。古道景色深幽,满眼遍是葱翠的林木。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冠,如同金色的筛子洒下斑驳的光影,点点斑斑地映照在古人铺设的石阶上;万绿丛中,仙气萦绕,光影交织,如梦似幻,曲径通幽处,仿佛置身于天然的水墨画卷中。当然,古道也是寂寞的,我们行走在这重重密林中,一路上竟没遇到一人,唯有五步蛇在向人颔首。于是,我们就折了一根树枝开路,一是为了壮胆,二是用来“打草惊蛇”。
古道就这样静静地在眼前延伸着,仿佛在向步入这片森林的行人诉说着这几百年来发生的故事。古时的喧嚣已随着远去的脚步消弭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唯有从被磨蹭得发亮的石阶上能隐约地感受到曾经的繁华。踏在这古道的石阶上,每一步都如踏在了岁月的痕迹中,感受到历史的沧桑与厚重;又仿佛穿越在了时光隧道中,与历史人物来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共享这片神秘的森林。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木香气,让人瞬间忘却尘世的喧嚣与纷扰,五步一景,使行人完全投入大自然的怀抱中。
走过山路十八弯,终于来到了山顶平坡,但见峰峦竞秀,豁然开朗。却原来,云黄山顶与眼前的这几座山峰都是连在一起的,此刻的场景也暗合了古人杨杰的诗意:“山路崎岖山顶平”。古诗与当下美景的完美结合,也让人兴奋异常。驻足临远,杭温高速铁路横跨,山脚下的农田和美丽村庄尽收眼底;林木疏处,可见南江迤逦而去,曲流潆回;不远处的金光顶山脉,却似一尊卧佛,惟妙惟肖;而近看相邻的云黄山顶,环抱在绿叶中的善慧傅大士塔,已经展现在了眼前。
一
清晨的云黄山上白云缭绕。在南北朝之前,云黄山名为松山。据成书于北魏晚期的我国古代地理名著《水经注》卷四十“渐江水”篇记载:“山下溪水又东,入于谷水。谷水又东,径乌伤县之云黄山,山下临溪水。水际石壁杰立,高百许丈。又与吴宁溪水合,水出吴宁县,下径乌伤县入谷,谓之乌伤溪。”
《水经注》中的“渐江”,就是《山海经》中的浙江,所指的都是现在的钱塘江。如《水经注》卷四十所写:“渐江水出三天子都,《山海经》谓之浙江也。”《水经注》也是目前为止对“云黄山”有最早文字记载的著作。又据《万历义乌县志》记载:“云黄山,在县南二十五里,一名松山,高一百四十丈,周三十里二百步。梁傅大士于此行道,黄云盘旋其上,状如车盖,故名。”
相传,傅大士在得道于双林寺、修得正果后,为了六根清净,又在松山山顶的坳谷中建有静室三间,作为藏修之处。在每月初一和十五,每当傅大士坐于山岗的站径台给弟子们谈经弘法时,真言处便见有黄云如伞盖于上空,云黄山的名字便由此而来。
傅大士在行道时见有黄云盖顶,遂改松山为云黄山。实际上,黄云的产生是因为在此山中有大量萤石的缘故。萤石又称氟石,其主要成分是氟化钙。在恰当的气候环境下,氟气会因温度的升高而蒸腾,并上升为黄云,飘绕在山腰或山顶。但囿于古人的认知水平,他们无法用现代科学知识来解释自然界存在的这一现象。如今“黄云”已不复见,这是因在近代萤石开采殆尽导致的结果。
云黄山就是这么神奇灵秀,而她更充满了诗情画意。在这里,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故事,每一道风景都让人着迷。虽然她的海拔仅三百多米,却自古就是文人骚客的聚会之地。在千余年的历史长河中,以其独特的地理环境、丰厚的文化内涵,吸引着无数文人墨客涉足。宋朝的杨杰、王安石、喻良能等纷至沓来;元代的黄溍,明代的陈思任、王袆、龚士骧、熊人霖、王胥缵等都曾登上云黄山,为其吟诗作赋;元代的丁存,明代的刘杰、刘同等,或隐居读书于此,或寻幽访胜,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诗篇。
杨杰,字次公,号无为子,无为州(今安徽无为县)人,宋仁宗嘉祐四年(1059年)进士,官至太常博士、礼部员外郎,出知润州,任两浙提点刑狱。杨杰一生纵情山水,于公务闲暇之余四处游历,平生最好参禅,由此也在许多名胜留下了作品。他与王安石、苏轼、欧阳修、米芾等人交往甚密,颇有六朝名士之遗风。
在游览了云黄山后,杨杰写下了《云黄山》一诗:“山路崎岖山顶平,兜罗云向下方生。了知大士梦中梦,更去如来行处行。”
诗中的“兜罗”,指兜罗绵,即由兜罗树所生之绵,兜罗树是印度的一种木棉树。“兜罗云”,意为像兜罗绵一般的云,此处以兜罗绵比喻云的洁白细软。在佛教中,兜罗绵有着特殊的含义,《大般涅槃经》记载了佛祖涅槃时的情景:“迦叶与诸弟子持其所得妙兜罗绵,缠于如来紫磨色身,次以旧绵缠新绵上。兜罗缠已,复以所得白氎千张,次第相重,于兜罗上缠如来身。”白氎又作白叠,是古代对细棉布的一种称呼。由此可见,兜罗绵是当时比细棉布更好的织物。云黄山因傅大士行道时,见有状如车盖的黄云盘旋其上而名,故此处描写“兜罗云”在云黄山上飘浮的景象,也有着特殊的含义。
在此诗的第三句中,“了知”是领悟的意思。“梦中梦”,即多重梦境,比喻幻境、虚幻。吴郡富春人慧集法师,家本贫贱,常有执役之苦,闻东阳(郡)傅大士深解大乘,遂夜行往双林,既不知方所,但任运而往。每至四衢道口,一心闭目,从其所趣,乃得路,直至大士所。相传,当慧集法师未到双林寺前,傅大士曾做了一个梦,梦见释迦来对他说:“有一沙门来助你行道!”而后三天,慧集法师就来了,大士与解说法门,遂朗然开悟。第四句中的“如来行处行”,即向如来行走的地方行走。“行走的地方”代表佛陀所行之道,若行如来处,即入佛。
此诗的前两句写的是自然景色,但景中含情,描写了崎岖的山路、傅大士设在山坳中的藏修之处,以及云黄山上的云彩等,交代了在登临云黄山时呈现出的自然景象和环境氛围,对后面即将出场的人物形象起到了很好的渲染作用。后两句写意说理,以感悟人物的“梦中梦”,悟出朴素而深刻的哲理,将古代的人物与眼前景物、哲理与景物融为了一体。在句首冠一“更”字,让主人公以救度一切众生为己任的佛学思想呈现无遗。
全诗的意思是:前往云黄山的山路蜿蜒曲折,登上了山顶却平坦开阔,视线豁然开朗。飘浮在天空中的兜罗绵云是如此神秘而美丽,云层之低如行走在仙境中,仿佛只要踮起脚尖一伸手就能触摸到。我们要用心去感知傅大士梦境中的世界,在感悟和领悟中发现其中的真谛、探寻那些真正美好的事物,更要向着如来行走的地方行走,去普度众生。
傅大士被认为是弥勒化身,他的思想和行为对后世禅学影响深远。全诗从景物描写中感怀现实,写得情景交融,韵味隽永,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
二
漫步于云黄山间,仿佛置身于一幅美丽的画卷:悠悠白云,时而聚拢,时而散开,如羊群般在蔚蓝的天空中悠闲地游荡、跳跃;阳光穿透云层,化作了缕缕金光,在葱翠的枝桠上沾染了淡淡的幽香;繁花奉献了馥郁的芬芳,在清风的轻抚下静静地盛放,山中攀缘状的小灌木则不再受拘束,肆意张狂地蔓延着;满眼的苍松修饰着金色的秋意,勾勒出山体的轮廓,生命在此刻延续着美好与精彩。
心情沾染了洁白,日子便有了纯净;心灵沾染了空灵,岁月便有了澄澈。在山上,最显眼的莫过于有着1500多年历史的善慧傅大士塔了。据《康熙义乌县志》记载:“梁傅大士行道塔七级,大小三座。塔前有铁树,枝叶剥落,一干傲立,肤理不腐,顽墨如铁。”傅大士于陈太建元年(569年)圆寂后,后人建起了善慧傅大士塔,故云黄山又俗称塔山。傅大士部分灵骨舍利葬于云黄山,一份安放于冢上塔中,一份安放于山顶塔中,但两塔都已难觅遗迹。山顶上唯一保存至今的,便是这座善慧傅大士塔了,千余年来虽屡经修葺,仍巍然屹立。
云黄山上的云黄禅寺,始建于南梁。傅大士在松山结茅行道,后人便在当年傅大士行道处建有七佛阁一座,以此命名傅大士的行道处为七佛庵,后来又演变为云黄庵、云黄禅寺。走进眼前这座文化底蕴深厚的佛教寺庙,见门楣上由赵朴初先生题写的“云黄古寺”四字,在秋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整座寺庙都掩映于苍松翠竹间,其中的静谧与安宁直可以让人静下心来。观音阁前有棵800多年的罗汉松,见证了寺院的兴衰,至今依然枝繁叶茂、生机勃勃。
七佛者,又称过去七佛,是指释迦佛及其出世前所出现之佛,共有七位。据《善慧大士语录》记载:“(陈)天嘉二年(561年),大士在山行道,常见七佛在前,维摩从后,因谓弟子云:七佛之中,唯释迦数与我语,余佛不也,数数如是。问曰:余佛何为不语?答曰:释迦今正综此世界,我当绍继,是故世尊数与我语。”七佛庵之名便缘于此。
北宋元祐元年(1086年),果昌宝觉禅师来七佛庵主持。
释宝觉,俗姓时,安州(今河北安新)人,时住婺州宝林寺(即双林寺),又称果昌宝觉禅师,他与宋礼部员外郎杨杰有交。因此,杨杰所写的《云黄山》一诗,当写于这一时期。
云黄山在古时之所以叫松山,是因为山中松木众多,遍布其间,故景色十分秀美。松山也因为林深茂密,时有老虎出没,附近村庄鸡羊时失,甚至有过几次攻击人和牛的事件,人常畏之。傅大士在松山下以双树结庵修行弘法,双林寺是他修行的起点,他也经常到松山上修身行道、弘扬佛法。他平常生活和主要的活动场所都在松山,后来被称为七佛庵的地方便是他的静修区。
傅大士在松山行道,见猛虎常现,附近百姓则仰仗傅大士有神通广大之佛法,纷纷恳求治虎。傅大士认为,老虎虽然凶猛,可它是巡山夜叉,都是通灵动物,应以诚心感化。老虎现在只是饿了,就用斋后余饭喂虎。于是,一行人来到老虎洞口,见洞内走出一只母老虎和几只小老虎,但它们并不吃倒在岩石上的斋饭,而是虎视眈眈地盯着人群,发出阵阵虎啸声。傅大士见状,便对老虎喊道:“天地之间,人我为大,山王为尊,不可伤人。今若服驯,噬饭填饥,饱餐一顿,匿迹山林。”老虎听罢傅大士的训话,纷纷伏地食饭,食后即遁。此后,云黄山上再没出现过猛兽。而那些未吃完的余饭,皆化作晶莹剔透的“饭石”。
《康熙义乌县志》对此有记:“云黄山……有峭壁高百丈,广三十五丈,下临画溪,五色相映,有穿身岩,因大士穿石壁而出名。有餧(同‘喂’)虎岩,因大士以斋余饭餧虎名。《十道志》云:山多玄熊赤豹,大士化之,后不复出。又有饭石,乃餧虎余饭所化,青白而紫。又有七佛峰、行道塔、旋狮池诸迹。”而今,“餧虎岩”原址早已难觅,而“饭石”却成了宝贝,为后人所开采。
成书于南宋理宗年间、被称为佛教禅宗史书的《五灯会元》卷十六中记述了杨杰与果昌禅师同游云黄山时的一段对话,这段话记录了二人携游于云黄山时发生的故事。杨杰见山上有很多“饭石”,就随身捡起一块问果昌禅师:“既然是饭石,为什么咬不碎?”果昌答曰:“因为太硬。”杨杰说:“还是说得太繁。”果昌反问:“不知道杨提刑你怎么说?”杨杰便说:“硬。”果昌接着说:“也是。”此后过了一个月,杨杰还欣然题写了“七佛殿”的匾额。杨杰题完匾额又问果昌:“七佛重出世时如何?”果昌曰:“一回相见一回新。”杨杰点头称是。
这,也是对云黄禅寺前身七佛庵的最早记录。
三
与杨杰一样曾踏入云黄山麓古道的,还有“唐宋八大家”之一的王安石,并写下了《次韵唐公三首·东阳道中》一诗:“山蔽吴天密,江蟠楚地深。浮云堆白玉,落日泻黄金。渺渺随行旅,纷纷换岁阴。强将诗咏物,收拾济时心。”
王安石,抚州临川(今属江西省抚州市)人,北宋时期的政治家、文学家,无论在诗、文、词等方面都有着非凡的成就。他的诗歌可以以熙宁九年(1076年)第二次罢相为界分为两个阶段,前期创作注重社会现实,反映下层人民的疾苦;晚年退出政坛后,心情渐趋平淡,写下了大量的写景咏物诗,重在炼意和修辞,以丰神远韵的风格在当时的诗坛上自成一家,世称“王荆公体”。《次韵唐公三首·东阳道中》当为他的后期作品。
北宋景祐五年(1038年),王安石随父亲到南京就任江宁(南京最早叫江宁)通判。熙宁二年(1069年),王安石任参知政事,次年拜相,主持变法。因守旧派反对,至熙宁七年(1074年)罢相。一年后,宋神宗再次起用了他,旋又罢相,退居江宁。后上书神宗请求以自己的住宅改建寺院,神宗赐额“报宁寺”,又称半山寺。王安石两度辞相后皆隐居南京,在钟山脚下建造了半山园,并在园内结交了米芾、李公麟和苏轼等高逸之友,经常在一起饮酒论诗。
苏轼与王安石因在朝辅政的意识形态及文学风格的迥然不同,导致个人是非恩怨不断,但是他们在对待傅大士的态度上却是出奇的尊敬。王安石当宰相时,在他的厅堂上挂有傅大士的画像,上面有佛印禅师题的赞诗:“道冠儒履释袈裟,和会三家作一家。忘却兜率天上路,双林痴坐待龙华。”而苏轼则题有《傅大士赞》诗一首,辑于《苏东坡全集》第10卷中:“善慧作板,南泉作舞。借我门槌,为君打鼓。”苏、王两人在崇敬傅大士上的神交,也在历史上留下了一段佳话。
王安石隐居江宁后,与江宁定林寺的赞元禅师为友。释赞元是傅大士之远孙,姓傅,字普宗,一字觉海。另据《金陵梵刹志》记载,傅大士曾在定林寺建轮藏并广为弘法。在江宁,王安石常骑着毛驴在钟山上下漫游,寻访佳境,凭吊古迹。每当游玩得疲倦了,便到定林寺休息。后来,他索性在寺内建了一个供自己休憩的书斋,取名“昭文斋”。
在《五灯会元》卷第十二中有这样的记载:“蒋山(南京钟山在东晋时期名为紫金山,简称金山。东吴孙权称帝后,因祖父名钟,为避讳又改称钟山为蒋山)赞元觉海禅师,婺州义乌人,乃大士之裔也……三岁出家,七岁为僧,十五游方,远造石霜,升于丈室。”
《次韵唐公三首·东阳道中》一诗,被认为是王安石偕赞元在朝双林寺的道中所作。诗题中的“次韵”,也叫步韵,为和诗方式的一种,采用所和之诗的原韵、韵脚上的原字及原来的顺序进行和诗。“唐公”,名叫张壤,字唐公,北宋嘉祐六年契丹国母生辰使,是王安石的友人。
诗中的“蔽”字,为遮盖、挡住的意思。“密”,稠,空隙小。“吴天”,指东吴。孙权早年的治所在吴郡(即苏州一带)。孙权称帝后,建都武昌,后迁建业(今南京)。乌伤县为其疆域。东吴宝鼎元年(266年),东吴分会稽郡西部设东阳郡(郡治长山),乌伤县属东阳郡建制。“蟠”,环绕,盘伏;“江蟠”,大江蜿蜒曲折。“楚地”,指的是古代楚国所辖之地。战国时期,楚国消灭越国,今浙江义乌一带改属楚国的疆域。秦王政二十五年(前222年),“(秦将)王翦遂定荆江南地,降越君,置会稽郡”,治在吴州(今江苏苏州),下辖乌伤等二十四县。秦汉时期的乌伤,北接诸暨,南邻大末(今龙游),为婺州八邑肇基。
这首诗描绘了作者在旅途中的所见所感。其诗风含蓄婉转,用字工稳,擅于说理与修辞,风格遒劲,走出了早期诗词人纠缠于六朝兴衰的老调。
诗的首联和颔联都是写景,意境深远:千山万重,高耸入云,东吴大地的天空仿佛忽然被挤压而缩小了;奔流的江河蜿蜒流淌,楚地城高河深,壁垒森严。云彩像一堆堆白玉,轻轻飘浮在空中;落日绚烂,将大地笼罩在一片金色的梦境中,恍如洒落了一地黄金。诗中的“蔽”“蟠”二字,化静为动,颇见功底。
诗的颈联和尾联情景合一,直抒胸臆:行旅遥远无边,深感前途茫茫;岁月循环往复,变幻无穷无尽。我还是调整好自己的内心情感,寄托于自己的诗歌创作,来咏吟万物,以物抒心,暂时收拾起那匡救时弊的雄心壮志吧。王安石虽沉浮于宦海多年,然而由于朝廷的软弱无能,以及政治上的重重阻碍,即使空怀有振兴国家的一腔热血,并为之奋斗了一生,但他的理想抱负却始终未能实现,从中也表达了诗人对岁月流逝的无奈。
此诗写于“东阳道中”,题中的“东阳”指的是“东阳郡”,因古乌伤属东阳郡。傅大士为东阳郡乌伤县人,又称善慧大士、东阳大士。而赞元又是傅大士的远孙,携王安石走在东阳道中,到云黄山登高望远,聊发感慨也是常理。但正因诗中的标题即写明了“东阳”,也有人认为此诗当写于现今所称的“东阳”道上。至宋朝时,“东阳”县名早已存在,“唐垂拱二年(686年)以义乌东冲要地及废吴宁故地置东阳县”。
同时,有人还认为,此诗当写于北宋皇祐二年(1050年)。庆历二年(1042年),王安石中进士,授淮南节度判官。庆历七年(1047年),王安石改任鄞县(今宁波市鄞州区)知县。知鄞县约三年,王安石开展了多项整顿和建设,政绩初显。皇祐二年(1050年),王安石知鄞秩满,回到临川家中。当时的王安石,仕途并不顺意,心情颇为沮丧。在这年的一个黄昏,王安石从鄞县行陆路,经嵊州入东阳,在入东阳的道上,写下了这首诗。
皇祐三年(1051年),王安石任舒州通判,勤政爱民,治绩斐然。
全媒体记者 龚献明 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