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贵

虽然后来证明，被广为引用的伏尔泰名言：“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并非出自伏尔泰之口，但并不影响这句“伏尔泰名言”，成为现代公民普遍遵奉的价值取向。

无论孔子强调“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抑或现代国家宪法保障公民言论自由，可以说，强调的都是尊重和保障个体“说话的权利”。毫无疑问，“誓死捍卫”说话的权利，不仅切合先贤教导的“君子之道”，更符合现代国家保障私权的法治精神。

“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当然不等于“我同意你的观点。”不同人知人论世，既然可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那么，“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就纯属正常。就如“大先生”鲁迅臧否不同人读《红楼梦》：“单是命意，就因读者的眼光而有种种：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

得到法律强制力加持的“说话的权利”，必须是符合核心价值，基于依据事实、追求真理、尊重常识、讲求逻辑等健康理性思维的话语权；反之，一切有悖核心价值，出于病态非理性思维的信口开河，基于立场而非是非的大放厥词，则非但不受法律保护，还有可能受到谴责或惩戒。比如，在互联网故意捏造散布虚构事实，足以贬损他人人格，实施破坏他人名誉情节严重者，则可能构成诽谤罪。编造虚假信息在网络或其他媒体上传播,或明知虚假信息仍故意传播,导致严重扰乱社会秩序者, 则可能构成编造、故意传播虚假信息罪。可见，“伏尔泰名言”强调的“誓死捍卫”，与其说是“说话的权利”，毋宁谓之核心价值和理性思维。

病态非理性思维典型性状，无非以下数型：

伪“爱国”型。此型具拉大旗作虎皮特异功能，习惯打着“爱国”唬人幌子煽动民粹。不是动辄鼓噪“抵制××”，便是用子虚乌有的“阴谋论”妖言惑众，拉“爱国”大旗作害国虎皮。

“喷子”型。此型人格极具攻击性，绝不容忍异议存在。基于意图伦理或诛心之论，哪怕是屁大点的争论，不是无中生有上纲上线“打棍子”“扣帽子”，便是满口喷粪对论敌施以“挖坟式”起底示众，甚至株连九族三代祖宗“连坐式”网暴。

“白痴”型。此型乃典型零思维症状，为顶级病态思维模式。患者缺乏基本常识认知，独立见解和科学思维残缺，只会做拾人牙慧的“跟屁虫”。

“化石”型。该型为“一根筋”直线思维，认知固化相当于刻舟求剑的当下变种。

“杠精”型。此型思维绝对化，认知走极端，专事唱反调，不谙思维缓冲。王蒙笔下的“雄辩症”患者，以及现下蛰伏网络空间的各式“杠精”便属此类。

“阿Q”型。此型继承阿Q“精神胜利法”衣钵，拒绝正视和承认差距，常以“自己祖上曾阔过”意淫，自大自嗨盲目陶醉。

基于病态非理性思维的语言瘟疫，极具欺骗性、攻击性和破坏性，一旦放任纵容，在公共空间和舆论场形成气候，混淆视听事小，贻误江山社稷事大。曾经，针对某些无良“网红大V”为博眼球吸流量，在网上大肆炮制“跪求体”“哭晕体”“吓尿体”等浮夸文的危害，有央媒就曾一针见血地批驳：浮夸自大文风的确可以激起许多麻木赞许和廉价笑声，也极容易被更多人模仿，但这样以逞口舌之快的形式谋求“精神胜利”，只会制造夜郎自大、混淆是非黑白、颠覆公众认知、极化国民心态，毫无裨益可言。借助新媒体传播让亿万用户接收不实信息、虚假事实，这种浮夸很容易让一些人产生误解乃至形成误判。理性认知一旦让位于感性盲从，或者片面地出现“天下第一”的错觉，或者无形地助长民粹主义情绪，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用浮夸文风讲荒诞故事，反过来会自食其果。

面对病态非理性思维，个体若无精力与时间与之计较，不妨听从孔子“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教导，用脚投票；亦可拿来鲁迅、叔本华“惟沉默是最高的轻蔑”的对策，不予理会。无论如何，誓死捍卫理性“说话权利”，决不苟合非理性“病态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