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德宗时宰相陆贽,是有名的清官。地方官趁其老母病逝,给他送礼以示哀悼之情。陆贽却分文不取,将礼品一一退还本人,惹得一些人很不高兴。有人把对陆贽的不满,反映到高层。唐德宗决定代表组织,找陆贽深谈一次。
唐德宗约谈陆贽,可追溯到在“泾师哗变”的逃亡路上。当时,求教于陆贽的唐德宗,既诚恳,又无助。陆贽给唐德宗草成一纸《罪己诏》,立刻平抑了朝野动乱。事后,唐德宗错误地认为,泾师哗变根子在利,藩镇倒戈根子亦在利。既然大家都为利,何不把既得利益集团利益放到最大?让他们尽情地去贪腐,使他们比皇帝还怕失去这样的体制!自此,唐德宗要做的,就是装得比别人更贪。
按以往经验,陆贽会给唐德宗讲治国理政之道。因此,唐德宗直奔主题说:“我听说你把各州府送给你的一些土特产,包括一双皮靴呀,一根马鞭呀,都悉数退回去了。说起来,好像你有多么廉政。实际上,你这是不近人情的做法!”陆贽本以为,唐德宗邀请,一定是有要事相商。没想到,竟劝他放弃底线,大胆受贿。唐德宗这样做,表明作为皇帝,他要带头贪腐的决心。
此时,除国库税银,唐德宗另设“琼林”“大盈”两座私库,专门储藏地方官吏进贡的财物。《资治通鉴》载,唐德宗约谈陆贽不久,又在朝堂之上,对陆贽拒贿提出批评。陆贽当众反驳,说如果“贿道一开,辗转滋甚,鞭靴不已,必及金玉”,最终“已于交私,何能中绝其意,是以涓流不绝,溪壑成灾矣!”
作为皇帝,唐德宗绝不允许属下另搞一套!陆贽还以为,唐德宗依然是那个在“奉县”与群众一起“吃野菜”,艰难度日的唐德宗。依然可以直陈朝野“九弊”,可以有“上有其六下有其三”的治理思维!那时,“好胜人,耻闻过,聘辩给,眩聪明,厉威严,恣强复,此六者,君上之弊也;谄谀,顾望,畏懦,此三者,臣下之弊也”!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也!在唐德宗看来,如今,形势大好,只需用利益这个魔法,去厘清各个利益阶层需求,一切矛盾都会迎刃而解。这个时候,依然直陈时弊,甚至坚持清正廉洁,那简直就是政治上的背道而驰!
唐德宗最终踢开陆贽,源于陆贽的反贪态度。《旧唐书》载,陆贽反对唐德宗“以贪治国”,态度坚决,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吾上不负天子,下不负吾所学。不恤其他。”
最终,陆贽被唐德宗以“组织需要”,通过“人事调整”,从宰相高位调整到更能发挥作用的蜀地忠州别驾“重要岗位”上。可惜的是,陆贽至死也没明白此一时彼一时的道理,让人唏嘘。